新春佳節，唐唯靈的媽媽從娘家回來之後，對懶洋洋的唐唯靈說：“今晚早點睡，明天要去拜訪一個朋友。”

“哦……”唐唯靈也沒有問那個“朋友”是誰，直到第二天，媽媽把她帶到了四十四中附近。

唐唯靈有種不詳的預感。不一會兒，她的預感就應驗了。

東方零的媽媽開門，把唐唯靈母女迎進門。簡單的寒暄過後，唐媽媽說：“真是麻煩你了，特地從隔壁市過來，還得轉學……”

這話信息量太大，唐唯靈有些收不住自己臉上的驚訝。東方媽媽笑著回道：“不礙事，唐老爺子對我們老爺子有恩，老爺子可特地叮囑過我們要好好照顧唯靈呢。”

那小學初一的時候怎麽不來，唐唯靈想。

當然她也就是想想而已。老一輩的恩情，年輕一代做得這個份上來報還，已經足夠了。

話題終於從那些東西身上講到了一般家長都會關心的東西：學習、成績、排名。唐媽媽嘆氣，“唯靈文科不錯，就是理科啊，差得不得了，都快不及格了。”

唐唯靈吐了吐舌頭。東方零轉學後沒多久就期中考了，成績驚呆了一群人——他各科分數都不錯，尤其是數學，接近滿分，直接拉高了他的名次。

唐唯靈內心流淚，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，偏科多害人啊。

東方媽媽說：“哎呀，東方理科可好啦，可以讓他教唯靈啊。”

唐媽媽只當她是說客套話，唐唯靈本人也沒打算真去問他。

兩家媽媽還在聊天，她有些膩了，想著要不要拿手機出來玩——這有些不禮貌。東方媽媽卻突然說：“唯靈啊，你要不要看看東方的相冊啊？”

東方零猛地一震，對自己的媽媽低吼：“別鬧！”

東方媽媽恍若未聞，站起身往書房走。唐唯靈看東方零的表情，覺得肯定有什麽黑歷史，笑著應道：“謝謝阿姨。”

東方零黑著臉跟著兩人後面，尋找機會把相冊奪走了。“哎，你幹嘛呢！”她跳起來想要搶回來，但總被東方零躲過。

“行啦，給妹妹看下又沒什麽，”東方媽媽毫不留情地拿過相冊遞給唐唯靈。

唐唯靈雙眼發光，一邊躲著身後的東方零一邊看。“哎呀，你小時候還挺可愛的。”

她想，東方零那麽激動，說不定小時候很胖，但又並非如此，倒像個精致的陶瓷娃娃。

他小時候和現在倒是不太一樣……唐唯靈又說：“也沒什麽黑歷史啊，你激動什麽呢？”

東方零看著她越翻越往後，眼看就要翻到那恥辱的一頁，“是沒有，別看了。”

唐唯靈才不理他，接著翻。後面照片上的東方零大概已經二三年級了，偶爾有幾張滿是傷口的照片，大概是和怨靈戰鬥留下的。

看到某一張照片，唐唯靈瞪大了眼睛：原來他想隱瞞的是這個！

“你，這時候，都小學了吧？還尿床？”她指著一張照片說。

照片上的東方零小手放在眼睛上，像在擦眼淚，身下有一片稍深的不規則圓形汙漬，唐唯靈一看就知道是尿床了。東方零臉都漲得通紅，反駁道：“小學也就六七歲，不能控制也正常吧，而且也就那一次而已，一次而已！”

唐唯靈的臉也漲紅，是在憋笑，但實在忍不住，捂著肚子坐在書房地板。尿床不好笑，但東方零的表情莫名戳到了她的笑點。

他看著軟倒在地板上的唐唯靈，以為她是因為那張照片才笑得那麽誇張。“你笑點還挺低。”

唐唯靈已經無法回覆他了。過了好久，才喘著氣，說：“我還以為會是女裝照片，沒想到是尿床……你媽媽，真是，魔鬼……”

他把相冊放回原位，心說女裝照片確實有，只是被他藏起來了。沒想到，那原本貼著女裝照片的地方，竟然換成了別的。東方零撕下那張照片想，他媽媽到底還有多少他的黑歷史照片？

東方媽媽已經在準備午飯了，唐媽媽也進廚房幫忙。唐唯靈坐在客廳裏，想看該說些什麽。

“你以前是哪個學校的？”

“和正中學。”

和正？！唐唯靈一激動，膝蓋撞到了前面的茶幾，痛得直抽聲。“那不是隔壁最厲害的學校嗎？”

“你沒事吧……”

唐唯靈吹著膝蓋，說：“那你要回去嗎？”

“也許吧。看我爸媽怎麽想，也看你，”他頓了頓又說，“不過我看你這樣，估計得在這邊待很久了。”

“不勞您費心，”唐唯靈回。“我一直在做功課。這次一定要選一個沒有靈異事件的學校！”

東方零不是本地人，給不出什麽建議。唐唯靈像是打開了話閘子，一股腦地說：“我以前都是聽別人說四十四中名字不吉利卻沒有靈異事件，還上貼吧確認了——一般不都會有‘校園的幾大靈異事件’這種貼子嗎？四十四中也有，但是開放日的時候，我一個個去對了，壓根就沒有，估計都是編的，我就放心了，沒有想到還是遇上了那些東西。”

她癱倒在沙發上：“唉，貼吧不可信，還是得認真做功課才行。”

東方零沒有想到唐唯靈為了不遇上怨靈竟然如此努力，“你的努力要是分一些給數學，你的成績也不至於那麽慘。”

“要你管！”

正聊著，飯菜已經做好，他們也進去幫忙端菜上桌。午飯後，唐唯靈母女便離開了。

等她們離開之後，東方零想起聊天時唐唯靈變幻的臉色，忍不住說：“被保護得太好也不一定是好事。”

東方媽媽當然知道他在說唐唯靈。“人家可是女孩子，總不能像你爸爸那樣，從你小時候就把你丟到惡鬼窟裏吧？”

他想起童年的“悲慘經歷”，臉色也有些難看。“再說了，這都現代社會了，唐爺爺又不是從小教導她，她會害怕、抗拒也正常，”東方媽媽摟著他的肩，“所以唐爺爺才會拜托你呀。”

“我總不能保護她一輩子吧。她總要學著自己面對。”

換了以前，保護唐家人一輩子是正常不過的事情，但現在的年輕人也有了自己的想法。媽媽卻說：“你可不能這麽說，好像她總能遇上可怕的東西一樣。”

回家路上，唐唯靈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惑：“媽，你竟然認識東方零他們家的人啊？”

“也不算認識，就是你爺爺和我提過，”媽媽回憶著。“沒想到他們竟然特別從隔壁市過來，你可要好好謝謝人家。”

唐媽媽不懂太多，也看不見那些東西，為了自己親愛的女兒，只能寄希望於有同樣能力的東方零了。唐唯靈撇嘴：“只要那些東西不來騷擾我，我才不會出事。”

冬去春來，轉眼就到了下學期。

一個臉色蒼白的男生走進初三八班的課室。幾個男生湊上來問：“陳帆，你沒事了吧？”

陳帆笑笑：“沒事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真是太嚇人了……”

朋友嬉鬧著，陳帆望向課室裏的一個女生。女生也在和同學聊天，笑容中卻帶著一絲悲傷。像是察覺到他人的視線，女生看向視線源頭。陳帆連忙別過眼。

“哢嚓”一聲，女同學一號說：“聽說初三又有男生受傷了？”

“是啊，”女同學二號“哢嚓”破開口中的瓜子，說：“之前的同學是從樓梯上摔下來，這次是突然在教室暈倒。而且他們都是剛和女朋友分手……”

初三的學生馬上就要中考了。中考雖然比不上高考，但學校還是很重視的，談戀愛的同學首當其沖，成了級長的重點關照對象。

只是不知為何，每有一對情侶分手，男生總會出些意外。這種事情，唐唯靈初一的時候就隱約聽說過，今年由於後座女生的八卦傳播，倒是知道得更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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